弈之の殇 发表于 2012-7-13 23:00:01

流沙(2)

席梦思床很柔软,我像是陷在了轻灵的云里。耳朵里回放着几首熟悉的歌曲,我睡着了。许久才醒来,眼角上兀自还挂着泪痕。
是泪吗?年少时记得有人说过:我们的快乐无以名状,我们的悲伤无以名状。而我,似乎就是如此。
我的记忆是一把燃过的野草,到处零星散着乱火。打理了一下思绪,我坐在电脑桌前,随便涂鸦了几笔:人各有命,你所悲伤的也许是他人正欣喜的,你所经历的别人也许早已经历过,但你经历的并不能代表别人。很多事情,在这里有选择,在那里就没有选择或者选择就会出现偏差,所以,相由心生,环境影响心境,而心境决定行为。永恒是一个凝固的词语,英译过来就是eternal。但说不好,下一刻就变成了流动的,和水一样,所有流动的东西都是最快消逝的。
我最后加了一句,这还真他妈的操蛋。
写完了这些,我重重往椅背上一靠,我不想当哲学家。但我想发泄心中的不快。
我回来了,从万里之遥的韩国回来了。下飞机那天的情景,我到现在还历历在目,我满以为米山他们会捧着一篮子水果为我接风洗尘,没想到三个人一人手里拿着一捆芹菜,说,兄弟,我知道你胃不好,特地挑了捆芹菜送你。我气的笑了,说,下次生日我送你一斤黄豆!
的确,我得了胃病,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还是吃不惯那里的食物。百无聊赖的,我投回了祖国母亲的怀抱,悠哉悠哉的在家里养着病。
时光抹去了一切,但还是留着空白,但凡健在的人,都可以重新书写回去。
我赶上了阴雨天气,刚回来那几天,北京的暴雨下的那叫一个猛。时隔好几日,情况终于有所转变,街上不断增多的行人就是一个证明。
我蠢蠢欲动,想出去散散心,去一去这几天的烦躁心情。
手机一阵震动,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海清的。
我知道,今天恐怕不能出去散心了。
我接起来,说,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细细但却十分悦耳的声音,那头说:今天编辑部派我来查收你的稿子,你约个时间吧。
我沉默了会儿,说,就今天吧,上午,我家。电话那头哦了一声,然后传来无限的忙音。
我呆了一会儿,直到手机被耳朵唔得火热,我才缓缓把它从耳朵上拿开,然后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用最呆板的声音喃喃自语了一句,她回来了。
她回来了,苏海清回来了。
世事浮华,有些人会随着旁人的言语变得谨言慎行,直至消失在你的视野,哪怕你以前对她多好,你都不会明白她所追逐的一切。还有一类人是在你最失意伤心的时候拉你一把,你便会感激不尽,最后从童言无忌,变得毫无顾忌,陪你一路走来。
诚如这样所说,我有这样的朋友,海清是我认为的第一类人,不过事情却正好相反,不是我对她有多好,而是她对我好极了。正因为如此,我才猜不透她。猜不透她为何喜怒无常,猜不透她为什么毕业典礼那天一声不响,默然离去,两年以来,全无音讯,直到昨天,我才知道,她在上海的出版社里的编辑部混的如鱼得水,性子也一改往年的沉默,和同事们打成一片。
想到这里,我心里猛然一痛,像是什么狠狠的锥进肉里,让我痛不欲生。这是爱吗?不是。我认为,这单单只是怜悯而已。
苏海清,上海人。可以毫不客气的说,除了那帮子朋友,苏海清是大学对我最好的一个人。用言情小说的桥段来说,我为陈越放过牛奶,塞过苹果,而海清是唯一为我伤过心,流过泪的女孩。
我知道她喜欢我,可是我不能,我一早就知道,自己是个自由散漫的人,曾经想象过天马行空的生活,我这辈子,都难成什么大事,而陈越,虽然寡言少语,但她那一身的优点在红尘能得到极致发挥,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良好的优点,为她现在的生活打下了基础。
大学三年,我严格恪守了一个朋友的立场,或者就假装当作瞎子没看见。刚刚电话里那种冷淡的语气我多少明白一些额,生活嘛,不能让一个人变心,就会让一个人变性。
就像这套房子,我今天还留恋着它,在纷乱的年代,高楼林立的情况下还死守着它。明天就会因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迫不及待的卖掉它。
“叮铃铃”十点的铃声和门铃声准时响起。
门口站着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孩,因为是秋天,身上还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外套,唇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唇彩。脸上挂着一种沉稳平淡的笑容,使她看上去魅力十足,我惊呆了,连伸出去准备握的手都慢了半拍。
你好,王川先生。声音没有变,却带着几分戏谑。此时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打转,这还是海清吗,印象中,海清虽然有才华,但是不善言辞,每一句话都说的小心翼翼,生怕惹人笑话,印象中的海清,眼里常含好奇,同学们之中不用看,就知道她的求知欲最强。可是面前的,分明就是落落大方,稳健有余,从气质上看,谈吐也增进了不少的海清。怎么说呢?就是判若两人。一看就是知识分子。
就这样,在2008年,这个秋高气爽的季节,我回到了国土上,同样的,在秋高气爽的这一天,我见到了阔别两年的好友海清,并觉得好陌生,老实说,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后来回忆起来,也许,我凌乱的记忆在这里开始一路收拢。
怎么?海清笑了笑,说,王川先生难道一向喜欢和客人在门口会面吗?我醒悟过来,忙说不是,连忙把她邀进客厅里。看着她一脸笑容的进来。我眼角不自觉的跳了一下,我注意到,海清脸上的笑容都是恰到好处的三分,再加上她虽然开着玩笑,但话里的“客人”二字,是刻意将我摆在很远的位置,也许,我们真的疏远了。
王川,许久不见。
我沉默了一会,取了两个酒杯,斟满了酒,说,是有许久不见了。
海清看了看桌上的酒,笑了笑说,我不喝酒。
我说,啤的也不喝?
不喝。海清答道,然后她眼神四顾,打量了我凌乱不堪的房间,问道:“你一直住在这里?”
语气平平淡淡,分明没有什么意味。可我觉得她是在讽刺我还是打击我什么的。我胸口一阵烦闷,端起桌上的另一杯酒,吞咽到肚腹中,齿唇间那股苦涩味令我清醒了一些,我真想发泄出那些潜藏的闷气,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海清那股平淡的语气令我生出了一股厌恶,或许是我醉了,但这不可能,我一向自认酒量极好,两杯酒连让我品出味道都做不到,但我今天就品出味道来了,我压住了心里的情绪,闷闷的回了一句,是。
你这两年,过的还好吗?海清轻轻问道。
我如中雷击,脑子里一点一点的回荡着这句话,不久以前,我问过另一个女孩同样的话?
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这两年。。。。。。
依稀记得,月光下,她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读者演讲稿。
依稀记得,她神色从容的替老师披着一张又一张的卷子。
依稀记得,她眉头紧锁对那一张张考试卷的分数不满。
依稀记得,他那天问她问过得好吗,遭到了她的反诘。
那三年,发生的太多事情足以令人改变。
首先,她在我身边默默无闻。
然后,她力争上游。
最后,毕业典礼果断离去。
多可笑啊,如今,我还要和她谈判价格的高低,合约签或者不签。这都是生活所迫啊,生活所迫啊!我的身体好像一下子被抽空,看着海清的背影,仿佛两张脸重合在了一起,但写满了嘲笑。
我揉了揉脸,努力的控制情绪,两年的社会生活,我的表情说不上宠辱不惊,但还可以说得上是收放自如,还有,我需要这份工作,我想过自由散漫的生活,哪怕是行尸走肉,也要活的出彩。
我接过合同,装作不经意扫了一眼,皱了皱眉,说,这价格不行。
我们老板说了,最多在合约的基础上加10%。
我摇了摇头,说不行,我还要过日子。
大概是过于着急拿下我,海清记者说道,你不是还有一份销售的工作吗。
我说,我辞了。
风扬起了叠在书桌那一堆的稿纸,它们飞舞了起来,又像雪花一样飘到了地上,无声无息,至少,我听不到。我凝视了一会儿那堆白纸落地以后下面还堆着的黄纸。我腾的一下站起来,说,这合约,我不签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你还要过日子吗?海清那一脸诧异的表情显得楚楚动人,可惜,我无心欣赏,心里只有无尽的烦躁,我声音提高了一些,说,你回去跟你老板说,我想写专栏。
专栏?海清叹了一声,也不知为什么。
时间在此刻清晰了起来,分分秒秒的走向都清清楚楚,时间本就是清楚的,只是人们下意识的,皮里阳秋的想要模糊它,来忘掉属于自己的一切,拨回零头,重新开始。
送走了一脸诧异的海清,我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不想再起来。
手机上闪了两下,我费力的拿起,是一条短信,上面写着,明天来参加我的订婚宴:米山。
我突然又笑了,也不知道是为了庆祝,还是为了生活。

無羽 发表于 2012-7-14 04:57:19

生活丰富多彩

金象地板 发表于 2012-7-14 05:23:55

{:soso_e160:}

弈之の殇 发表于 2012-7-14 07:29:44

無羽 发表于 2012-7-14 04:57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生活丰富多彩

是的。

弈之の殇 发表于 2012-7-14 07:30:36

金象地板 发表于 2012-7-14 05:23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soso_e161:}

真友爱 发表于 2012-7-14 08:09:15

呵呵,这是什么

前岙村民 发表于 2012-7-14 08:16:58

{:soso_e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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