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陈光武为聂家义务代理,两位法医也是分文未取。三人约定,如果今后聂案翻案,鉴定中心再从聂家的国家赔偿中支取报酬。
4月28日,陈光武揣着新鲜出炉的鉴定报告,李树亭带着刚刚到手的气象记录,各自奔赴济南参加听证。尽管坊间对两位律师缺乏沟通合作的表现指责不断,但二人均认为双方各有所长、相互弥补,如此方能更加客观、全面地发现问题。
几个月来,张焕枝的心情愈发畅快,人也胖了一些。她对两名律师和山东高院的工作非常满意,还与李树亭约定“等案子翻过来了,一起到五台山拜佛”。 事实上,陈光武起初想要调查的,并不止那几根折断的肋骨。他也曾对聂树斌的死刑执行时间产生过怀疑,试图找到卷宗里参与执行的法院工作人员高某当面核实。
不过,就在听证会召开之前,陈、李二人拿到了河北省检察院和山东高院对聂案的复查卷宗。陈光武从中看到,山东高院已在今年找过高某调查,但高某的回答躲躲闪闪,甚至不愿承认20年前参与过聂案。实际上,多数被调查者的态度都与高某类似。他们以一种回避的姿态,竭力否认与聂案有关。
“这个案子当年是你办的吗?”“我没有。”“可是笔录上有你的名字啊。”“让我看看,哦,还真是我。可能当时我在场,他们就把我也写上了。”
“这个案子当年是你主办的?”“不是。”“那为什么写你是主办人员?你的同事也这么说。”“那是胡说的,主办人想写谁写谁。”
与此意思相近的对话在卷宗里比比皆是。当年的那批办案人,似乎集体进行了选择性遗忘。
据陈光武分析,山东高院复查期间意图寻找每一位聂案的参与者,“大概找到了80%”。对于最为敏感的刑讯逼供问题调查也有涉及,只不过调查者的提问方式相对委婉,“问他们有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在陈的印象里,没人承认刑讯逼供的存在,大家都认为讯问方式很“正常”。即便偶有其他答案出现,也多以“忘了”“完全不记得了”草草了事。
复查中,“聂树斌最初被抓时确实作过无罪辩解”是极少数获得正面回答的问题之一。几名讯问者说得坦诚而轻松——那些“没用”的东西没被放进卷里。而一段时间之后,这些没用的东西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或被“遗失”,或被“销毁”。
听证会前不久,一位山东高院的熟人曾向陈光武暗示:聂案能把问题解决就行了,不要把错案追究提得过于严厉,那样会影响稳定,会让河北方面下不来台。对于这番劝诫,陈光武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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