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盛
发表于 2011-3-30 16:46:16
劳动人民真是纯朴,如换成我们宁海人虽说是热情,还真没有这样的大气.比起他们我们宁海人真是惭愧呀
一壶漂泊
发表于 2011-4-4 09:43:38
本帖最后由 一壶漂泊 于 2011-4-4 09:45 编辑
四、婚 俗
从初七开始,林家的大宅更加热闹起来。女人们在忙着准备糕点肴食,男人们进进出出搬着桌凳。至于我,指点林家子弟贴完对联,便显得无所事事了。然而,好奇心还是有的,对济川的婚俗与宁海不一样的地方,就格外留意起来。
先说说吃食。济川没有“红鸡蛋”分送亲友,却做了一种叫“红团”的食物。“红团”用糯米蒸熟,然后将红染料拌匀,中间用豆沙作馅,制成馒头的模样,再在每一个团子底下垫上新鲜阔叶,上蒸笼再蒸。望着出笼后还热气腾腾的红彤彤的团子,我不敢吃,任凭热情的人们如何劝说,我心里总觉得这么鲜艳的颜色是有毒的。何况,我一向不喜欢以糯米制作的食物,除了酒。
此外,还有一种白白的饼子状的食物,济川人称之为“白果”。回来那天,主人装了二大塑料袋,一红一白,说是“回礼”要我带回宁海。却之不恭,我只得提着它,一路汽车转动车,千里迢迢地带回来了,让家人也尝尝这异地的风味,沾沾喜气。女儿嘴馋,平底锅里放点油煎熟,叫我尝尝。这好像是粳米粉做的,略带咸味,与宁海的年糕有几分相似,只是形状和做法不同罢了。这种叫“白果”的食物,我还是能接受的,吃了约莫半个月,终于告罄;至于“红团”,家人却不敢吃,摆放得发霉了才倒掉,殊为可惜。
初八中午,是喜宴的正餐。林家的正厅和厢房的廊下,都摆满了桌凳,有二十多桌。与宁海不同的是,桌子基本上是方桌,八人一席。因桌小凳狭,坐满八人仍觉得逼仄,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很有亲切感。吃饭之前,先得“打人情”。济川的礼金不高,像我这样以朋友身份前去的,一般送上二百元就算客气了,即使不送也没人会责怪。我要给老林“做面子”,就送了三百元,乡人们却觉得我够大方,而且“会做客”,遂皆大欢喜。
排定桌位落座,桌上有一大堆茶点吃食,让宾客在上菜之前闲食。我发现这堆零食之中的橄榄,绿绿的鲜果看上去很可爱,于是也学着当地人的样子往嘴里送。没想到这鲜果相当难吃,又酸又涩又麻,想吐掉又不好意思,看他们吃得津津有味的,只得强忍着咽下去。慢慢地,嘴里感到一丝甜甜的回味,连津液都感到清香,这才体会到这东西真是先苦后甜的。
终于上菜。一大盆的杂炒,荤菜夹杂,味道还算不错。我很诧异,这里居然是不上冷菜的,餐具也简朴得很,都是搪瓷大盆,没有宁海这样又碗又盆的豪华排场。上菜的节奏也慢,都是等原先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才再上一盆。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吃着,桌子上的菜始终不超过三盆,恰好与这八仙桌的大小相配套,用不着盆叠盆地“造楼”。应该说,菜很一般,厨师的手艺也不怎样。尤其是海鲜,简直就是糟蹋材料,色香味都不具备,看着就让人懒得动筷。乡人们倒是兴高采烈的,一边吃喝一边互相问候着。可惜我听不懂他们的话,只能淡然地喝着酒。
这时天井上传来哄闹声,新郎新娘开始拜长辈了。他们的拜,类似于鞠躬。新郎手提灯笼,左右各一,新娘手执酒壶,给长辈酌酒,凡是被新郎鞠躬新娘酌酒的长辈,都得给红包。我算是有备而来,分别给了新郎新娘各一百元的红包,这是老林吩咐过我的,至于为何要大白天的提上二个灯笼,我没问,现在也不知道这风俗的由来。拜长辈的时候,陪同的伴郎伴娘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热闹非凡。
这顿喜宴,使我对济川人的认识有了进一步提高。简朴、实在、节俭,不崇尚奢华,不铺张浪费。对比宁海人的排场,我们也许会觉得他们寒酸,档次不够高。可我认为,这样的婚宴并不妨碍喜庆,相反,浓浓的亲情流淌在彼此心间,温暖和关怀弥漫着林家老宅,连我这个异乡客都被这种发自内心的欢乐情绪感染着,觉得恰恰是物质的俭朴成就了亲情的浓烈。
这样的婚宴,在我的记忆里,似曾相识,好像是三十年前在宁海农村见过。时世的变迁,改变着风俗,荡涤着人们的观念和心灵。数千年的积淀,被三十年的风浪冲刷得只剩下外壳,所有的美德、信仰、亲情、关爱都被物化,变成一个字:钱!这是这个时代的成就,同时也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社会出问题了,病得很重;更悲哀的是,我们已经以病态为常态,甘之如饴,集体迷失在这滚滚洪流中。幸好,还有济川这样的地方,可以静养和思考,不致于让自己在迷失中沉沦,努力地在痛苦中保持着清醒。
济川,我还会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