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纪行——第二日 山中人家

枫竹

我扭头看去，见一五十来岁的妇人站在我身侧，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进店堂里来。我问道：“怎么不给他拍正面呢？”妇人笑道：“拍照的人叫他这么站着，他就这么站着，所以只拍了个后背。”我点下头，还是看导游图，又饮下一杯茶去。
     妇人站了会儿，问我：“你一个人来的吗？”我点头。妇人又问：“还有其他游客吗？”我摇头。妇人的眼神颇有些失望，老汉凑上来道：“着这么大的雨，山路那么滑，哪里还会有人来啊？你能来，我都觉得奇怪了。你是第一次来吗？”我又点头，众人一时无语。
     顿了顿，妇人又问我：“快到吃中午饭的时候了，你到我家里去吃饭好不好？我杀一只土鸡给你吃，土鸡可好吃嘞！”
     旅游区的农家都搞副业，这毫不奇怪。虽说是在家乡，可我还是想先问得明白点，于是回问道：“多少钱一斤？”
     “二十五块一斤。”妇人的眼里有了点希望，还有些期盼的目光。
     “菜市场里卖十七八块一斤，二十五块，太贵了！”我的头立刻向拨浪鼓一样晃起来。
     “不贵！”妇人一下子急了，“不一样的啦，我们山里养的土鸡比菜市场里卖的好吃多了。再说一只土鸡有六七斤，你吃掉点其余的可以打包回去给家人吃，山里的土鸡可不是哪里都能吃到的。”
     我有些心动，但又一想还有很多山路要走，空着手都觉得行路难，提了东西岂不更难？再则我一个人吃一顿饭要花两百来块钱，这实在是太奢侈。于是含糊道：“再说吧，现在不饿。”说完，又一杯茶落肚而去。
     老汉和妇人闲聊了几句后，妇人走出店门离去。我又坐了会儿，觉得腿脚有力了，身上暖了，便起身付了帐，辞别老汉向山巅攀去。
     雨小了点，水声也渐小渐远。通往山巅的路依旧是石阶连着栈道，走过长长的几段栈道，拐过几段石阶，不知不觉竟过了梁皇山最高峰，走出了悬空大瀑布。
     转过几级石阶，出现了一座水库。据说这里曾近有虎，当年徐霞客曾在此遇险，而今那虎已化为石虎，山巅也筑起了一座水库，名叫虎跳水库。建造水库是为了能在枯水期放水，维持瀑布水量之用。虎跳水库有“小九寨”之称，那水绿得发蓝，如没有这会儿星星点点的小雨，水面则光亮如镜。这水库就像一颗碧绿剔透的翡翠石镶嵌在山巅，华美﹑祥和又温润。岸边树影憧憧，竹林森森，若是秋季，漫山泛黄的枝叶衬着火红的枫树倒映在水面上，颇有几份九寨沟的风韵。
     
     绕过虎跳水库，走过一座竹桥，前方山路转弯处竟又遇见了那位妇人，她身前放有一只炉子，煮着一锅茶叶蛋。妇人见我来，忙招呼道：“买几个茶叶蛋吃吧！我家养的土鸡下的蛋，城里的鸡蛋都是养鸡场里出的，远没这个好吃。”两个多小时走下来，我也真有点饿了，便问道：“怎么卖？”“五块钱四个。”妇人一边回答，一边夹起四只鸡蛋放进一只塑料袋递了过来。我哈哈笑道：“你太能做生意了！你应该去城里赚大钱！”我接过，付了钱，妇人又说：“你不吃土鸡那就去吃碗面吧，下山的路还很长，过了我家前面就没有地方买吃的东西了。我带你去，跟我来!”还没等我回答，妇人已快步走到我前面。“你的茶叶蛋不看着了？”我问道。妇人笑袋：“没事的啦，不会有人动的。”
     
     走过一片竹林，这里面应该就是“百华古庵”的所在。百华庵是个观音堂，也曾香火鼎盛，历经沧桑后，而今只剩下一段墙基。
     
     妇人一路上都在向我推销她的土鸡，我则是见招拆招，扯开话题：“你们的村庄叫什么？”
    “外寮村！有三四十户人家，”
     说到外寮村，我还是知道些，外寮原名寮斗，寮，即山间小屋，也指居士修行处；斗即北斗星。此处正好面对观音菩萨多次显灵的天竺峰（观音菩萨在梁皇山的多处都留曾有显灵，唯属天竺峰次数最多），且形似一把太师椅，左青龙、右白虎，前有照、后有靠，为青龙压白虎之势，所以这又是一个八吉祥宝地。“八吉祥宝地”，是指四面环山不漏风的地方，可以敛气。群山包围处，一眼望去看不到山外，空气却又是异常清新，人居其间倍感神清气爽。
     可到了村口我却有点失望，好像回到了三十年前，那时我家所在的村庄就是这般光景：巨大的鹅卵石地基堆到三尺来高，青墙斑驳，黛瓦长草，标准的台州民居式样。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进到三合院里，看到的是一大群在觅食的土鸡，堆积如山的柴薪，还有满地的鸡屎鸭粪。正对着大门的是堂屋，旁边是灶间，灶间里的泥地高低不平，灶台漆黑，靠门边放着一张文物级的饭桌和一只二十多年前很时髦的菜橱。
     
     灶台边坐着一男子，见我来立刻起身，把几只鸡轰了出去。妇人吩咐男子烧火，对我说道：“他就是我老公，也就是照片上的那个人。”男子憨厚地笑着，炉膛里的火被烧的很旺，我身上也觉得热乎乎的，湿透的外衣冒着热气。妇人好像自言自语般和男子说：“我说土鸡好吃吧，他不相信，吃一回多好啊！”男子应道：“他一个人怎么吃得了？一只土鸡没三四个人吃不掉的。”
     “这个面八块钱一碗喔！”妇人怕我嫌贵不肯吃了，在米面下锅前说道。男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对我说：“我们山里的东西都要下去买，背上背下的很麻烦……”我打断他的话头道：“这我知道，快点吧，我还真有点饿了。”
     不一会儿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米面端到了我跟前，我正吃着，妇人走了出去，我吃到一半，妇人提了一只大塑料瓶来进来放在桌上说：“这是野生的猕猴桃泡的酒，喝了可以强身，可以防癌，你们城里人肯定没有吃过的。拿一瓶去吧，只卖八十块！”我见酒里泡着葡萄大小的猕猴桃，是野生的无疑，可这一瓶有七八斤重，想到下山的路艰险，还是忍心摇了摇头。
     吃完面，我付了帐正要离去，妇人又指着后门外的一片空地对我说：“我家很快要盖新房子了，搞农家乐。你们城里人来我们的老房子住不习惯的，以后你要是有机会来的玩话就能看到了。欢迎你再来，一定要吃我养的土鸡，下次一定要来的啊！”
     我逃也般快步跑出门去，还没到村口，就听见有人叫唤，回头一看，原来是那男子追了出来。难道还有什么东西要向我推销不成？
     男子跑到我跟前，又是厚憨地笑道：“我老婆叫我送你到路口，不然你会走错的。”
     走到一岔路口，男子说：“你往这条路走，穿过竹林走鹅卵石的路，不要走砂石路，砂石路通往西边的山下，别走错了。过了竹林你可以拐到到观景台看一下，再拐回来顺着徐霞客古道下山。这条路不好走，你小心啊。”我感激地和他握了下手，说：“下一次我一定会再来你家，吃土鸡，喝野生猕猴桃泡的酒！”（未完待续）
                                                                                        写于2009年3月2日

多$恩爱

身临其境.
宁海自有人才在.

四季丽家

LZ 是外辽吧? 我算是半个梁皇人了.

可去过那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从梁皇上去的山路比较难开..

没几年的驾驶功力还真不敢开..

那的环境确实是好..农家气息..

回味...

枫竹

楼上是开车去的吗？我可是两条腿走下来的！

芳草斜阳外

我家也有猕猴桃酿的酒，可惜我家没喝酒人，我妈酿起来一口都没人喝

四季丽家

楼上是开车去的吗？我可是两条腿走下来的！
枫竹 发表于 2009-9-2 18:58

那个盘山公路 不开车 怎么去?
莫非要开车到梁皇山脚 再把车停下 走上去?
欣赏那种惬意的感觉和山野的味道 但是自己做不到啊..
哎.. 只能随着你YY一下了..

枫竹

我家也有猕猴桃酿的酒，可惜我家没喝酒人，我妈酿起来一口都没人喝
芳草斜阳外 发表于 2009-9-2 20:48

你也可以拿出来卖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