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踢球到底难在哪儿

为善最乐

社会偏见根深蒂固，发展条件贫困落后——

女孩子踢球到底难在哪儿

本报记者 慈鑫 《 中国青年报 》（ 2015年06月11日   12 版）

    加拿大埃德蒙顿当地时间6月9日，中国女足在埃德蒙顿足球综合训练场进行训练，备战与荷兰队的小组赛。本报记者 刘占坤/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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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女足世界杯赛正在加拿大举行，时隔8年，中国女足再次出现在世界杯赛场上，因为姑娘们的顽强和坚守，中国女足打动过无数国人。可是，铿锵玫瑰的辉煌已成过去，从1991年第一届女足世界杯赛在中国举办开始，20多年来，女子足球运动在世界的普及和发展突飞猛进，而中国这个曾经的女足强国，女足运动水平却不升反降，薄弱的群众基础成为中国女足后继乏力的关键。
    女足运动在发达国家也曾经是新鲜事物，但如今，德国、美国、日本和瑞典等女足水平较高的国家，女孩子踢球早已是稀松平常之事，但在中国，20多年之后，一个女孩若不满足于做普通球迷，希望享受踢球的快乐，仍然会招来旁人的怪异眼光。
    这一点，北京梅林奚照女子足球队队长杨雪的感受格外深刻。
    每周总有那么一两天，在北京东单体育中心的人造草皮足球场上，你会看到一群踢球的姑娘。她们既非足球专业运动员，也不是体校生，她们身份各异，从白领、大学生、自由职业者到妈妈一族，因为都喜欢踢球而走到了一起。
    杨雪，典型的85后，热情大方、幽默开朗、个性独立、追求时尚。在北京高档写字楼密集的东三环地区，有无数像她这样的都市白领女性，但绝少有人会把这样的女性与踢球联系起来。
    杨雪和很多北京80后女孩儿一样，在父亲的带领下看国安比赛，是她们最早接受的足球启蒙教育。不过，杨雪在小学六年级时，因为校足球队的几名男生带着她一起踢球，让她有机会从一名看球的女生成长为踢球的女生。
    “有了踢球的经历后，我发现自己特别喜欢那种奔跑、带球、射门的感觉。”杨雪回忆，“所以，我从小学六年级开始，一直到现在还踢球。”
    在杨雪的记忆里，上小学时，如果老师让同学们踢球，除了男生之外，至少还有一部分女生也能踢着玩玩，但上了中学之后，女生很快就远离踢球了，“经常是就我一个女生在跟男生们踢球。”
    很明显，绝大多数女生意识到踢足球不是女孩该干的事情，杨雪也因为喜欢踢球，遭到了老师和母亲的反对。“父亲是铁杆球迷，对我踢球倒是非常宽容。”杨雪表示，自己身边像父亲那样能公正看待女孩踢球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她不理解“为什么在学校里，男生踢球，女生当啦啦队，为什么这样的男女生分工就成了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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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国，对于一名喜欢踢球的女生来说，突破世俗的眼光可能比寻找踢球的机会更难。可是，很少有中国人对女孩参与乒乓球、羽毛球、网球等体育运动感到惊奇，在发达国家，女子足球运动的开展也已经日渐普及，那么，女子足球在中国何时才能消除世俗的偏见呢？
    2010年，25岁的杨雪决定靠自己的力量去成就踢球梦的实现。她组建了梅林奚照女子足球队，队名的寓意是希望业余女子足球能够像梅花那样与“严寒”斗争，最终形成一片树林，同时以女性的优雅品质照亮光明前途。
    但梅林奚照女子足球队召集队员的工作并不容易。“首先是踢球的女孩确实非常少，其次是能够坚持踢球的女孩也不多。”杨雪介绍说，5年下来，通过在网络招募和球友们的口口相传，进进出出队伍的人员大约有70多个，但长期稳定参加活动的只有十几人。
    但无论怎样，对于队里的这些姑娘们来说，至少有了一个在一起踢球的团队，她们再也不用像杨雪以前那样，只能跟男孩在一起踢球了。
    虽然姑娘们的足球水平参差不齐、身份职业相差很大，但大家通过踢球获得的快乐是相似的，梅林奚照队也不仅因此生存了下来了，队员们之间还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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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有人喜欢唱歌，有人喜欢网络游戏一样，在杨雪看来，喜欢踢球的女孩，无非也就是有一项个人业余爱好而已，尽管这个群体在中国还非常小。
    “据我所知，北京现在可能也就只有两支女子业余足球队，放眼国内，好像上海和成都也有球队，其他地方还不清楚。”杨雪表示，自己作为一名女子业余足球运动的参与者，深深感受到这项运动在中国的势单力薄。
    很多人可能从来都没想过，中国除了有专业女足运动员和学校的女足校队之外，还真有一批女足的业余爱好者。杨雪讲了她的一段有趣经历：在她和队友们最早进入北京东单体育中心时，场地管理人员是按照较为便宜的观摩票向她们收取费用的，因为之前进入场地的女孩子都是来看男孩踢球的，直到场地管理人员惊奇地发现，这群女孩不是来看球而是来踢球的，此后才开始向她们出售价格更高的踢球票。
    至于同在一片场地踢球的男同胞们，从最初的围观、惊叹这群女生踢球，到逐渐接纳、认可踢球女生的存在，也经历了一个过程。让杨雪感动的是，一些男同胞们主动承担起为姑娘提供技术指导甚至是陪练的责任，在他们身上，早已没有了对踢球女生的偏见。
    但这一切，距离女子足球发达国家还相去甚远。
    不久前，杨雪曾去过一次日本，当她看到日本一家足球用品商店里琳琅满目的女子足球装备时，不由得联想到自己和队友们从来没有在国内买到过女子足球装备产品的窘迫，她们穿的永远是最小号的男子足球服装和男童系列的足球鞋。“希望中国能让女子足球运动真正走进学校，让女孩可以和男孩一样尽情踢球，如果女孩们在学校期间有机会充分享受到踢球的乐趣，她们成年后才有可能继续踢球。只有那样，我想，中国女子业余足球运动才能像足球发达国家那样普及推广开来。”
    当中国女足正在加拿大女足世界杯上努力寻找昔日的辉煌时，看看我们的对手，国字号队伍实力强大的，无一例外都是以雄厚的群众基础为后盾。中国女足的重新崛起不可能仅仅建立在专业女足运动员的培养上，业余女子足球运动的发展不应该成为被遗忘的角落。   
    本报北京6月10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