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芽糖 发表于 2008-7-8 08:25:00

中午在桥上吃饭,大春声称看见了十几条蚂蝗,估计蚂蝗区快到了。我和阿静决定武装到牙齿,重新打绑腿,用胶布缠好,把衣服袖子也用胶带缠紧,戴上手套,把脖套围到眼睛下面,戴上冲锋帽,再加上一顶从拉萨带过来的牛仔帽。以前有网友说,过蚂蝗区,留下眼睛看,鼻子呼吸,耳朵听,其他的都可以遮住,我现在是连耳朵和鼻子都遮住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墨镜在过雪山的时候丢了,我一定会连眼睛一起遮住的。<br/>  <br/>   恩,一切准备就绪,我和阿静先出发了。害怕蚂蝗,我们一路上几乎不敢停留,可是走了两个小时还没有见到蚂蝗的影子,倒把我们热得不行,想要解除装备又担心前面那座山就是蚂蝗区了。<br/>  <br/>   大春、黄杰、小陌和小四从后面赶上来了,我于是调侃地说:“我怎么还没看到蚂蝗啊,好遗憾,都不知道蚂蝗长什么样呢?”话刚说完不到5分钟,就看到小陌开始尖叫:“蚂蝗!”然后拼命地甩手臂。她的袖子上正粘着一只褐色的蚂蝗,黄杰伸手抓了下来,宣布我们正式进入蚂蝗区。<br/>  <br/>   被小陌这一吓,我一会儿觉得帽子上有蚂蝗,一会儿又觉得有蚂蝗在脖子上爬,一边走一边扭来扭去地检查身上。结果在过一个水坑的时候,脚一滑,几乎就摔在水里了,幸好用登山杖支撑着没有掉进去,当时吓出一身冷汗。不是怕身上弄脏或打湿,我当时认为如果我摔倒了,蚂蝗就会从四面八方跳到我身上,我就会变成蚂蝗的晚餐。<br/>  <br/>   我身上的第一条蚂蝗是在鞋子上发现的,第一眼的时候还以为是一根小树枝,仔细一看它还会动,再一看有吸盘。完了,是蚂蝗。我顿时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去对付这个小东西,一边叫黄杰,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它往我的鞋眼里钻,几乎就要哭出来了,幸好黄杰及时出手。<br/>  <br/>   有了这一次惊吓后,我是恨不得赶紧飞到汗密。把什么腰酸背疼脚抽筋之类的统统抛到了脑后,几乎快要撒开步子跑了。阿静也被我吓得不轻,因为我告诉她,她身后的蚂蝗在跳来跳去。我们一路狂奔,小四、小陌和大春一会儿就被我们甩在后面不见了人影。<br/>  <br/>   走着走着,黄杰突然说:“汗密到了。”我根本就不相信,心想,又是一个晋义。因为晋义老是跟我们说快到了,快到了,其实还有好远。黄杰说:“真的到了,不信你自己看啊。”我一抬头,哇,真的有两排房子啊,飞一般地扑了过去。接下来就听到我和阿静在房间里的惨叫了,因为我们在鞋子和绑腿上发现了好多蚂蝗,有一只已经穿过绑腿,在我的袜子上探头探脑了。还好旅店的老板在旁边,帮我们一条条全消灭了。<img src="attachments/dvbbs/2008-7/20087161120844032.jpg" border="0" onclick="zoom(this)" onload="if(this.width>document.body.clientWidth*0.5) {this.resized=true;this.width=document.body.clientWidth*0.5;this.style.cursor='pointer';} else {this.onclick=null}" alt="" /><br/><img src="attachments/dvbbs/2008-7/20087161120836575.jpg" border="0" onclick="zoom(this)" onload="if(this.width>document.body.clientWidth*0.5) {this.resized=true;this.width=document.body.clientWidth*0.5;this.style.cursor='pointer';} else {this.onclick=null}" alt="" /><br/>
[此贴子已经被天堂鸟于2008-7-16 11:20:11编辑过]

麦芽糖 发表于 2008-7-8 08:27:00

(三)遭遇泥石流<br/>  <br/>  从这里到背崩只剩下两个多小时的路程,然而这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将是我们今天要面临的最危险的路段,我们之前担心的塌方、泥石流就集中在这一路段。<br/>  <br/>  既来之,则安之,虽然不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但是既然到了这里便决然不可能往回走,硬着头皮也只能向前。6点多的时候,我们到了最大的塌方区,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严重,大约30米长的山路被泥石流完全冲垮,山坡被撕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裸露着黄色的肌肤,泥浆和石头像熔浆一般,从山顶不断地往下喷涌,石头从山顶坠落,在空中划着弧线,最后砸在雅鲁藏布江边的巨石上,发出轰隆隆的声音。<br/>  <br/>  坐在被泥石流冲断的山路边,看着对面遥不可及的路面和不断滚落的石头。我什么也不愿去想了,只是觉得好累,真的好累。看着周围的人在忙碌着,跑上跑下的查看地形,商量要怎么走,有一种遥远的感觉,好像他们做的事情和自己并无关系。我只想坐在这里休息,我想我是没有办法过去了,除非我长了翅膀。我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要逞强,为何明知很危险还要巴巴儿地赶过来。<br/>  <br/>  晋义从路上爬下山坡到江边探路,回来说我们可以沿着山坡慢慢往下爬,到雅鲁藏布江边后,从江边绕过泥石流区,再从另一边的山坡爬回路上。我在犹豫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往下走,毕竟底下的情况我们并不了解,要是江边也过不去怎么办?可是他们都下去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又会怎样呢?往回走是断然不可能,33公里山路到汗密,就是爬我也爬不到了。而且这里是原始森林,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时,阿静对我说:“我们一定能行,我们一定可以过去。”我知道她在为我,也在为自己打气。阿静的坚定给了我信心,我想,无论如何我也应该试一试。<br/>

麦芽糖 发表于 2008-7-8 08:27:00

15号,汗密到背崩 遭遇泥石流<br/>  <br/>  (一) 队伍分成了两批<br/>  <br/>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老天是不是要故意考验我们,才给我们的墨脱之行增加如此多的困难。我们期盼的好天气非但没来,而且从昨天晚上12点开始就一直下雨,到今天早上6点我们起床时仍然未停。<br/>  <br/>   昨晚答应给我们做向导的老板开始犹豫,一直说等等看,然而今天有38公里的山路要走,按照我们的速度,即使路上不遇上塌方我们也至少需要走12个小时,为了在天黑前赶到,我们必须尽早出发。<br/>  <br/>   说真的,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真的很希望可以留下来休息一天。昨天从拉格到汗密的28公里山路已经将我的腿脚走到疼痛难忍,膝盖甚至不能打弯,由于长时间的上坡下坡,再加上都是在坚硬的石头上跳跃式前进,脚趾头已经淤血肿胀,在坚硬的石头上走路,就像在石尖上跳舞一般,每迈一步都疼痛钻心。<br/>  <br/>   然而,任何事情都是没有如果的。9点左右的时候,阿静问我:“我们的队伍要分成两批了,一批继续往前走,一批在汗密停留一天后从拉格返回,你要往哪边走?”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往前了,都走到这里了,怎么能返回。”于是,我、阿静、晋义、大春、黄杰,我们5个人决定继续向背崩走,虫虫、小陌、小四、汉云决定在汗密休息一天后返回。<br/>  <br/>   雨还是一直未停,我将原本放在外面的相机用塑料布包好放在登山包内,今天的任务就是走路,我必须将全部精力放在这上面,走到了就是胜利。老板考虑到要去背崩办事情,仍然决定和我们一起走。后来据小陌说,老板走后,老板娘一直哭,边哭边说:“天下雨啊!”“有塌方啊!”<br/>  <br/>   9点半,我们整装待发。尽管今天仍然要经过蚂蝗区,而且蚂蝗比起昨天的还将更加凶猛,我却不再像昨天那样害怕。只是打好绑腿,其它地方不再顾及。今天我们要担心的是塌方、泥石流,是我们到底能否活着到达背崩。比起这些,小小的蚂蝗就不值一提了。<br/>  <br/>   出发前,虫虫将一直陪伴她的哈达送给我,希望能保佑我们一路平安。和留下的同伴一一拥别后,怀着几乎是悲壮的心情,我们上路了。今天,我们将面临怎样的命运呢?

麦芽糖 发表于 2008-7-8 08:27:00

(二)汗密到马尼翁 不断行走<br/>  <br/>   什么也不去想了,脑海里只剩下走路两个字,不停地走,不管脚下是石头、烂泥还是骡马的粪便,不管身旁是森林、悬崖还是咆哮的江水。双脚逐渐麻木,开始时每走一步都要咬着牙,渐渐地居然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不觉得累,也不觉得痛。我想自己的双脚是不是要涅槃了。忘记走了多久,听到了水流的声音,我感觉到口渴,加快脚步,看到有水从山顶流下,用手捧着就喝,也不去管它是雨水还是雪水,有没有寄生虫。<br/>  <br/>   老虎嘴是通往背崩路上的第一个险道,然而我那天实在是太过于专注地走路,居然连什么时候通过老虎嘴都没有印象。不过关于老虎嘴我这里还是稍微介绍一下,“老虎嘴路宽不到1米,最窄处仅20厘米,旁边就是悬崖,下面奔腾着咆哮的雅鲁藏布江。一路布满棱角分明的石头,路边山体有蚂蟥窥伺。最早的路是在靠上面的地方,因为经常有人在这里掉下去摔死,就在靠近谷底的地方开了一条路,但是后来发现,正因为经常有人从这里掉下去,所以野兽常会来这里守候。最后在两条路的中间又重新开了一条宽一些的路,就是现在的这条。”<br/>  <br/>   滂沱的雨水早已将身上淋透,冲锋衣裤此时已起不了任何作用。登山鞋内也已是汪洋一片,脚趾被浸泡得膨胀发白。雨水汇集而成的溪泉,冲刷过草丛和岩石,顺着山涧,一路直奔雅鲁藏布江而去。身体的出汗加上雨水的冲刷,热量散发的很快,只有不断地走路才能驱赶严寒,稍一停留便觉寒气逼人。<br/>  <br/>   蚂蝗有了雨水的滋润,越发的猖獗。我走在最前面,速度又很快,尚未受到蚂蝗的袭击。晋义的身上却已被我抓下了十几条正在畅饮的蚂蝗,鲜血将他的衣服染成了斑驳的红色。实在累得不行的时候,我们也只敢站着休息,用登山杖支撑着疲惫的身体,大口的呼吸着潮湿的空气。遇到稍微开阔一点的地方,就要停下来相互检查身上的蚂蝗。<br/>  <br/>   十二点多的时候,我们到了阿尼桥,从汗密到阿尼桥15公里,我们用了3个小时走完,按照这样的速度,如果不出意外,我们今天可以在8点天黑前赶到背崩。在阿尼桥的木屋内稍事修整,大家相互检查身上的蚂蝗,我在肚子上发现了第一个成功入侵者,正蠕动着肥胖的身躯,贪婪地吸食着鲜血。从晋义身上抓了很多蚂蝗后,我以为自己已经不怕蚂蝗了,可是看到这样一个恶心的东西趴在自己身上蠕动时,还是手脚发软,只能大声呼救。晋义就在门外,然而不知道蚂蝗叮在什么地方,不敢贸然进来。见我叫得实在凄惨,才硬着头皮冲进来帮我把蚂蝗拔掉。<br/>  <br/>   我在衣兜里找到了一块巧克力糖。分成了三分,每人吃了一小块。老板、大春和阿静都到了,围着柴火,吃了些压缩饼干,喝了几杯热茶,继续行走。下一个休息点是马尼翁。<br/>  <br/>   过了阿尼桥,转过一个山坡,便看见了一段一段的塌方,所幸这些塌方虽多,但是已经没有泥沙滚下,踩着前人的脚印,快速地通过,有惊却是无险。然而老板说,这些塌方都不算什么,我们需要担心的是快到背崩的那一段塌方,如果严重的话,将无法通行。<br/>  <br/>   被蚂蝗咬过第一口后,衣服上残留的血腥味又持续引来了其它的蚂蝗。此时已顾不得这许多,感觉到有蚂蝗在叮咬的时候,就让身后的晋义帮我拔掉,拔完眼睛都不眨一下,继续走路。身体的疲惫让我根本无暇顾及这小小的不适,我必须用全部的力量来走路。<br/>  <br/>   下午5点多,我们到达了田园中的孤岛——马尼翁。路旁用篱笆围着的水田里,有人正披着雨衣栽种水稻,一派怡然的田园风光。我们在坡上无人居住的木屋内休息。<br/><img src="attachments/dvbbs/2008-7/200871611244730136.jpg" border="0" onclick="zoom(this)" onload="if(this.width>document.body.clientWidth*0.5) {this.resized=true;this.width=document.body.clientWidth*0.5;this.style.cursor='pointer';} else {this.onclick=null}" alt=""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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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芽糖 发表于 2008-7-8 08:29:00

(四)生死一线 <br/>  <br/>  满脑都是休息的念头,我不断地念叨:“我不要走了,不要再走了,就是留在江边过夜我也不走了。”我很清楚自己当时的状况,关节几乎散架,手脚就像断线的木偶,看似完整,却毫无用处。我怎么可能拖着这软绵绵的手脚爬上近百米的陡坡呢?阿静已经爬到了一半,黄色的冲锋衣在山坡上异常的显眼。我很想对她说:“阿静,再见。”我几乎认定了自己今夜已不可能再见到她。<br/>  <br/>  晋义在前面不断地催促,他让我坚持,让我不要放弃,他说:“一定要上去。”我感动于他的坚持,在彼此都已疲惫不堪的状况下,在我自己都已经放弃了希望的时候,他却还在为我打气。我尝试着再次往上爬,我想我要坚强,要勇敢,即使是真的体力不支坠入山谷,我也要试一次。跟在晋义身后,抓着草根,踩着石头,我几厘米几厘米地往上移动身体,不知道是土太松还是脚太软,每爬几步,就会往下滑一段。我脑海中浮现出了那次从雪山上滑下去的情景,那种可怕的坠落感。靠在山崖上,我说:“我真的不行了,我一动就会往下掉,让我到江边过夜吧。”天突然间就黑了,深不见底的黑,周围变得异常安静,我听见江水的咆哮和心脏无力的跳动,以及不远处小虫的鸣声,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或许这便是永恒,有一种眩晕的感觉,很想靠在山崖上睡觉。<br/>  <br/>  晋义用头灯照明,发现我们的上方竟然是一块山体滑坡后留下来的凹面,寸草不生。我们现在站的位置是一个近乎90度的陡坡,仅有几根草和突出的石块可以支撑身体。我只有将身体紧紧地贴在山崖的泥土上,才能暂时地保持平衡。阿静和大春的身影完全淹没在黑夜里,我们迷失了方向。晋义大声的呼喊,希望前面的人能给我们指路,告诉我们应该怎么走。可是我们的声音在密密的丛林中只是无力地转了一圈就被滔滔的江水淹没。没有路、没有光、没有指引、没有力气。晋义、黄杰和我三个人静静地趴在悬崖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等待。我听到晋义说:“黄哥,不然我们到江边过夜算了,明天天亮再上来。”黄杰想了一下说:“不行,要是晚上涨水怎么办?”这个时候,我已经停止了思考,只是在静静地等待着,等待我应该面临的宿命。<br/>  <br/>  从头顶上方闪过了几丝手电的光亮,一定是有人上去了,晋义大声问:“我们要怎么走。”我听到了阿静的回音,然而她似乎听不清我们在说什么。还在继续往上爬的大春开始朝我们喊:“往左走,往左走。”往左走就到了有树的地方,有树我们就可以爬上去了。可是当时我们站的位置距离有树的地方还有将近十米。晋义和黄杰也许可以走过去,可是以我当时的状况在悬崖上根本连站稳都成问题。掉下去即使不摔伤,也绝对没有体力再次爬上来。<img src="attachments/dvbbs/2008-7/200871611273871841.jpg" border="0" onclick="zoom(this)" onload="if(this.width>document.body.clientWidth*0.5) {this.resized=true;this.width=document.body.clientWidth*0.5;this.style.cursor='pointer';} else {this.onclick=null}" alt="" /><br/><img src="attachments/dvbbs/2008-7/200871611273864384.jpg" border="0" onclick="zoom(this)" onload="if(this.width>document.body.clientWidth*0.5) {this.resized=true;this.width=document.body.clientWidth*0.5;this.style.cursor='pointer';} else {this.onclick=null}" alt="" /><br/><img src="attachments/dvbbs/2008-7/200871611273844560.jpg" border="0" onclick="zoom(this)" onload="if(this.width>document.body.clientWidth*0.5) {this.resized=true;this.width=document.body.clientWidth*0.5;this.style.cursor='pointer';} else {this.onclick=null}" alt="" /><br/>
[此贴子已经被天堂鸟于2008-7-16 11:27:41编辑过]

麦芽糖 发表于 2008-7-8 08:29:00

从头顶上方闪过了几丝手电的光亮,一定是有人上去了,晋义大声问:“我们要怎么走。”我听到了阿静的回音,然而她似乎听不清我们在说什么。还在继续往上爬的大春开始朝我们喊:“往左走,往左走。”往左走就到了有树的地方,有树我们就可以爬上去了。可是当时我们站的位置距离有树的地方还有将近十米。晋义和黄杰也许可以走过去,可是以我当时的状况在悬崖上根本连站稳都成问题。掉下去即使不摔伤,也绝对没有体力再次爬上来。<br/>  <br/>   考虑了一会,晋义决定自己先爬过去,再用绳子把我拉过去。然而我很担心,我一方面怕他拉不住自己,绳子松了,我就会掉到江底;一方面又怕自己拖累了他,万一将他也一起带下去怎么办?当时已经没有时间考虑,在悬崖上呆的时间越长,身体就越疲惫。我抓住绳子朝晋义走去,走了两步就开始往下滑,90多斤的人加上几十斤的包,全部重量都压在了一根绳子上,在那样的陡坡上,我不知道他要费怎样的力气才能将我拉住。然而他拉住了,我只往下滑了一小段。在黄杰的帮助下,我重新爬了上去。晋义用绳子系住我的腰,这样我就可以腾出手来攀住山崖。<br/>  <br/>  我站在晋义原来的位置,晋义继续往左边走,他想要抓住左边的树,只要抓到树,我们就可以上去了。可是绳子太短,如果爬过去拉树,就必须放开绳子,放开绳子我就会掉下去。我抱着悬崖上突出的一块石头,手臂越来越酸,绝望到崩溃的时候,我朝黄杰大声喊道:“打110吧,我真的不行了。”在那一刻,我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激发潜能的游戏,如果我宣布放弃,就会有人将我救上去,这一切就都会消失。<br/>  <br/>  晋义让我朝他的方向试着再走几步,可是沉重的登山包让我的身体一直朝悬崖外倾斜,稍微一动就会连人带包一起往外栽。我是真的背不动这个包了,我已经无数次地希望老板能够下来帮我将包背上去,可是我们连老板究竟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晋义让我把包扔了,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相机和拍摄的资料都在登山包内,我在过泥石流区的时候就早已把它扔了。“可是,我的相机还在里面。”我已经忘了自己是第几次哭。“你先扔了,我明天帮你捡,你不扔,我们今天都上不去。”到了这个时候,我也只能和我的相机说再见了,我知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晋义也不会让我扔包,他知道相机对于我的重要性。<br/>  <br/>  晋义距离左手边的树只有2米了,我却吊在悬崖上怎么也上不去,在我的腰部有一块石头,如果我能够踩到石头就可以站稳,可是不论我怎样努力,腿始终没有办法抬起来。我不知道晋义还能支撑多久,我甚至想好了,如果真的不行,我就解开绳子。在这个晚上,其实很多次我都已经放弃了努力,我把自己的生死交给了天。是晋义和黄杰的帮助和鼓励,让我一次次地重新拾回信心,重新变得坚强,支撑我一直爬到了这里,我不想继续拖累他们了。<br/>  <br/>  也许真的是命不该绝,在我彻底绝望,几乎已经放弃了攀爬的时候,老板打着手电出现了,我们被拉了上去,连同我的登山包。晋义和黄杰连拉带推地把我往山路上带。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再上去的我,重新又回到了路上。<br/>  <br/>  看见阿静,我再也忍不住,扑在她身上大哭。那是一种对生命失而复得的喜悦,我终于又活过来了,我没有被泥石流淹没,我没有从悬崖上掉下去,我没有独自一人在江边面对未知的恐惧和威胁,我现在又好好的站在了路上,我又可以继续往前走,可以天天看到大家,可以重新见到我的亲人和朋友。<br/>  <br/>  阿静被我传染也开始放声大哭。不知道哭了多久,一抬头突然发现大春眼泪汪汪地站在旁边,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你们别哭了!”,“其实我也好想哭啊,可是男人哭起来太没面子了!”我们破涕为笑。<br/>

麦芽糖 发表于 2008-7-8 08:29:00

老板先下去了,我们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往下爬,没有路,山坡又非常陡峭,只能攀着树枝、草根、藤条慢慢地往下滑,这是一个当地人都不会去走的路线。我脸朝着山坡,扶着树枝和藤条,一点一点地往下退,在呈90度的山坡上,脸几乎贴在泥土上,我能清晰地看到潮湿的土壤里跳动着的蚂蝗和奇形怪状的小虫。在晋义和大春的帮助下,总算到了江边。我看到阿静在给男朋友打电话,边打边哭。那一刻,我也好想给他打电话,可是我当时觉得他是一定不会理解我的,他一定会说我是神经病,说我吃饱了没事跑去送死。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去承担吧!<br/>  <br/>  所有人都下来了,可是我们却发现江边已经没有堤岸可以通过,泥石流冲下来的石头和泥巴一直延伸到了江里。水流很急,从水里过将要冒被水冲走的危险。考虑再三,我们决定往上爬几米,踩着被泥石流冲下来的石头和泥巴过去。毕竟被石头砸中的机率要比被水冲走的机率小一点,而且石头滚到江边的时候,速度也已经有所减缓了。<br/>  <br/>  老板第一个跑了过去,阿静跟着老板也安全的通过了。晋义在我的前面,我背上包,想要跟上晋义的速度,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走不动了,淋了一天雨,登山包以双倍的重量压在我的身上,身体几乎不能保持平衡。我被包牵引着,走一步朝左边倒,再走一步又朝右边倒,跌跌撞撞地到了泥石流的边缘。晋义已经走到了中间,回过头拼命地叫我:“快点,快点。” <br/>  <br/>  我朝他的方向走去,一脚踩进了粘稠的泥浆内,泥浆淹没了我的膝盖。我就那样一只脚跪在石头上,一只脚陷在泥浆里,拼命地往外拔。我甚至能感觉到上面的石头正在朝我滚来,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有一刻,我以为自己会在这里被泥浆和石头掩埋。<br/>  <br/>  脚终于拔出来了,晋义一直在前面的大石头后等我,我连滚带爬的朝他的方向走去,不断地陷进泥浆,再不断地拔出来。走到大石头后面,上面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我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在发抖,靠着石头,我说:“我不走了,我走不了了。”晋义近乎凶狠的喊道:“不能留在这里,一定要走过去。”我知道如果我一直不走,也会拖累他,咬着牙,又继续往前走,可是平日里看起来并不高的石头,今天却怎么也跨不过去,身体攀在石头的边缘,我感受到从身体的每个细胞里散发出来的疲惫,它们拒绝我的支配。晋义在后面不断地把我往上推,几乎是爬着出了泥石流区。<img src="attachments/dvbbs/2008-7/200871611254753894.jpg" border="0" onclick="zoom(this)" onload="if(this.width>document.body.clientWidth*0.5) {this.resized=true;this.width=document.body.clientWidth*0.5;this.style.cursor='pointer';} else {this.onclick=null}" alt="" /><br/><img src="attachments/dvbbs/2008-7/200871611254746436.jpg" border="0" onclick="zoom(this)" onload="if(this.width>document.body.clientWidth*0.5) {this.resized=true;this.width=document.body.clientWidth*0.5;this.style.cursor='pointer';} else {this.onclick=null}" alt="" /><br/><img src="attachments/dvbbs/2008-7/200871611254726613.jpg" border="0" onclick="zoom(this)" onload="if(this.width>document.body.clientWidth*0.5) {this.resized=true;this.width=document.body.clientWidth*0.5;this.style.cursor='pointer';} else {this.onclick=null}" alt="" /><br/>
[此贴子已经被天堂鸟于2008-7-16 11:25:50编辑过]

麦芽糖 发表于 2008-7-8 08:30:00

(四) 到达背崩 享受重生的喜悦<br/>  <br/>  从泥石流区上来已经是晚上10点多,我们还要走一个多小时才能够到达今天的目的地——背崩。几个人打着手电,在漆黑的山路上行走,山路陡峭而狭窄,山路下面就是咆哮的雅鲁藏布江,如果一不小心掉下去,只有一个结果。好不容易从悬崖下爬了上来,大家都是心有余悸,这段路走得格外小心。一路上又过了两个塌方区,幸好路面还没有完全冲垮,勉强能通过。我的手电筒在夜爬华山用过之后忘了换电池,结果只打了半个小时不到就没电了,走在前面的老板不得不一边走一边回头帮我照路。我紧紧地靠着路面的最里面行走,几乎用了十二分的注意力,那时候最担心的就是被石头绊倒,一绊倒估计就直接掉下山崖了。<br/>  <br/>  途中还发生一件事情,让大家虚惊一场。黄杰因为系鞋带落在了后面,没和我们说,回头发现少了一个人,我们几乎疯掉,以为他不小心坠入了山崖,晋义和大春往回走,边走边喊,我和阿静在原地等待。大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找到黄杰,这么辛苦的走到了这里,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我们一定要好好地一起赶到背崩。过了几分钟,看到远处出现了三束灯光时,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br/>  <br/>  晚上将近12点,我们到达解放大桥,这里有一个检查站,需要查边防证。检查站的大哥都已经睡觉了,被我们敲窗户给叫醒了,看到我们几个泥巴人站在窗外时,吓了一跳,说:“怎么这么晚才到?”得知我们是绕过了泥石流爬过来的,很是感叹,说:“你们真是不要命了,前两天还有当地人在经过的时候被石头砸到江里呢。”在检查站的小屋内休息,终于有开水可以喝,我几乎忘了上次喝水是什么时候,晋义边喝边说:“太幸福了,要是再喝不到水,我都准备趴在地上喝泥巴水了。”想到还有半个小时的黑路要走,我向检查站的大哥询问是否有合适的电池可以卖给我,那位大哥最后将他的手电筒借给了我,让我很是感激。基于在检查站受到的款待,我们极力邀请他们第二天上去杨老三家和我们一起喝酒。<br/>  <br/>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背崩村的杨老三饭店,那是我们今晚要住宿的地方。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紧将湿衣服换下,我和阿静顶着寒风在用木板围起来的过道内洗澡,我从头到脚都是泥沙,从头发上洗下来的泥沙都快有半碗了,阿静比我稍微好一点,至少头发还算干净。洗完澡,换上干一点的衣服。立马开工吃饭,几分钟的时间桌上就只剩下空盘空碗了。当时只想着往肚子里填东西,根本就不管菜好不好吃,饭够不够香,有东西吃就是一种幸福。现在回忆当时的情景,扔了一地的衣服、鞋子、绑腿、登山包,一桌吃得干干净净的空碗空盘,几个浑身伤痕累累的人,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br/>  <br/>  辛苦了一天,换上干衣服,吃上热腾腾的饭,坐在暖暖的火前,我突然觉得幸福竟然距离自己如此近!

蓝魔之泪 发表于 2008-7-8 21:32:00

辛苦你了..

colour 发表于 2008-7-12 12:07:00

总算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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